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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十二国记 心弃急(完结)

楼层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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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6-02-09
楼主好文
这么长时间后又看到有名有实的十二国,很高兴.
就算他的结构和故事上有这东之沧海,西之海神的影子,我还是认为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遗憾的是这个光州侯的生平还不够丰富.私以为每个人都有两面性,能够成为州侯有他出众之处.另外,黄朱的出现是个惊喜,有着图南中一样的桀骜不逊,我觉得楼主的构思也很出色了.
私心一下,楼主这个年代设定的似乎比黄昏还要后面很多,没有道理这么长治的一个国家动乱的时候,百姓不疑惑,周围的国家没有反应的(其实就是希望多写老面孔).
再次希望楼主的大作能够早日完结

人は誰の奴隷でもない、そんなことのために生まれるのじゃない。他者に虐げられても屈することない心、災厄に襲われても挫けることのない心、不正があれば正すことを恐れず、ケダモノに媚びず、私は慶の民に、そんな不羈の民になって欲しい。己という領土を治める唯一無二の君主に、そのためにまず、他者の前で毅然と首をあげることからはじめて欲しい。

到世界的尽头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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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6-02-08
他撑开眼皮,湿冷的汗流到地上。
这时不是应该有个人急急地跳过来,抱起他用袖子给他擦掉额上的汗吗!他自嘲地笑笑,这可不是戴国,他也不是强大的黑麒麟,只是只无能为力,品尝着自酿苦果的无用的麒麟,并且还是用这种方式——他曾经为别人做过的方式,可说是自做自受吧,他自嘲地笑笑。
“真是个强项侯啊!还有能力嘲笑我吗!”
“我……绝不向……尚隆以外的人……下跪……更不用说……你这样的……垃圾……收手吧……你还有退路……”六太勉力抓着最后一丝意识,坚持着。
“退路!?”元宗的声音尖锐起来,“现在这样的情形!?我有退路吗!?我为什么要退?!真是被台辅摆了一道。也许,我应该让台辅出去,鼓动我光州军讨伐那帮叛军!”
“什么!”六太疑惑着元宗的话,努力地眨着眼睛想让视线清晰起来,耳边传来帐外兵士的喧哗声,“难道……”他的心提起来,那边文惠已骂得声振欲聋了。
六太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一时间竟愣住了:“难道……英好他们已经……”
六太颤抖地撑起身子,靠在椅子上,冷汗湿湿地粘着他的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放手吧元宗!这不是你的世界……你不属于这里。”
元宗一震,指甲陷在椅子里,怒视着六太,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似喜似悲,高唱着:“果然才学卓绝遭天忌啊!连最开放的雁也不能容我!我本生蓬莱,零落陷泥淖,才高遭白眼,以至面临死地!——不行!我不能死!”他猛地回过头来,瞪着六太,像面对着猎物的狮子,“只要有你,台辅——”
“——那又怎样?!”六太冷冷地,”有尚隆……你能逃到哪去?!……就算你杀了我……只会……死得更快……”
元宗眉间一颤,狠狠说道:“我没有别的路了!”
“——回去吧!”六太看着怔住的元宗,“你本来就是……蓬莱海客……回你的家乡去吧!这里不是你的……世界,回你的家乡去……实现你的梦想……”
元宗又是一震,他脸上的表情颤动了一下。
六太抠着椅脚,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必须要说服元宗。
“那是你能逃的唯一地方,大家都能安心的地方,我是麒麟,麒麟不想杀生。”
元宗目光发直,突然笑起来:“果然,天妒英才吗!神也不容我!”他望着天顶,像透过帐顶看着上天,“连天也……这果然是神治的世界吗!根本没有人定胜天之说……”他突然挥起双手,“回去!回去!我要回到我的世界!人治的世界!不要和你们这些宿命的家伙一起!”他瞪着六太:“台辅!实现您的诺言吧!
“不行!”六太靠着椅子,有气无力地说,“戴着赤索条,不行!”
元宗目光一闪,狐疑地盯住六太。
“放心,现在的情形,没有赤索条,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你还伤了我的使令……”六太深吸口气,想把身体支撑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元宗微微眯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斜眼看了看两臂吊在士兵手上的文惠和身后躺在地上的季平,慢慢蹲下来,右手抚上了六太的额头。
六太全身一震,应激地睁大了眼睛,元宗开始念动咒语,六太眼皮开始沉重下来,他眼神迷离地转了转,看了看远处的季平,红色的丝线便从他额上滑下来。
元宗拿着珠子和丝线慢慢地站起来。
六太突然瞪大了眼睛,就像麻醉了的神经被刹时激醒一样,麻木、封印许久的神经,被隔绝了月余的刺激憋住了一齐倾泻而下,撞击着他的脑子。六太立即抱着头倒到地上,似乎每根神经都扎着针刺一般,一双半透明的手臂带着幽咽的声音从地上伸出来,想抱住六太,却怎么也抱不住,只能带着水迹颤颤地挥舞。
元宗冷笑着,长剑一挥,划过六太想要阻拦的手,直刺入地下,六太觉得锋利的剑尖一直冷到他的骨子里去,他的声音,混着女子和兽的惨叫,同时地响起,透明的双手,不舍地挥舞着,没入地下。

文惠恨声痛骂起来,才一开口,肚子上就挨了狠狠一拳,元宗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台辅……”冰冷的声音铮铮地响起。
六太动也不敢动,愤怒地望着他,等着锐痛慢慢地钝化,渐渐地变弱,在脑中弥漫开来,脑中只有种空洞的沉重感,昏沉沉地只想睡去。
“不,现在……还不行……”
“台辅要食言吗!”元宗说着,文惠被强拉起来。
“不!”六太全身的血都冷起来,急急扶着椅子坐起来,试着凝神起蚀,可脑中混沌一片,满满的痛鼓涨着要溢出来,保持清醒已很不容易,六太一将意力集中于额前,那阵锐痛几乎让他昏倒过去,他冷汗涔涔地靠在椅子脚上,虚弱地说:“不行……做……不到……角……你威胁我……对你……也没有好处……”
元宗定定地看着六太的脸一会,直起身子:“那么,我们还要等待多久呢?台辅的主上已等不及,不管您的安危要冲进来了呢!”
“他们……应该这样……我早就……叫擁州军……同尚隆……包围你了……而麒麟……是……不会死的……”
“这样,我们可不能全靠台辅了,那么,我们怎么出去呢?总该找些帮助吧!”元宗说着一使眼色,一名兵士匆匆走了出去。

六太和文惠正在疑惑,但马上就明白了元宗的意思,随着脚下微微的振动,空气中慢慢弥漫开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身为麒麟的六太更是难过得几乎呕吐,随着沉重的声音近来,只听头顶铁架牛皮的帐顶一声锐响,一只腥红的朱狷竟撕开帐蓬,径直走进来。
在场众人都大惊失色!
朱狷进了帐中,张开大口嘶吼一声,满帐腥气,它挥着双爪,毫不顾忌脚下驯兽师的训骂,巨大的脑袋上下摇晃,脚步也踉踉跄跄,朝众人走过来。
众人一时间竟惊得钉在原地,六太已干呕起来,几个兵士连文惠也放了开来,战战兢兢过去,拼命吹着兽笛,朱狷狂怒地扭动起身体,嘶叫着,突然一爪挥出,寻声而至,竟像是寻着兽笛的去处,一下把猝不及防的所有士兵甩了个血肉横飞。
文惠在一旁,血都将冻起来,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脸上又粘又湿,突然想到六太,回过头去,他已抽搐着倒在地上,文惠飞奔过去抱住他,只听他喉咙里发出呻吟一样的声音,眼睛却刺激一样地睁得大大。
文惠回过头去,朱狷竟一步步向他们逼来,踉踉跄跄,摇头晃脑,样子竟像是醉了一般,文惠突然大悟,玉!六太身上的玉串!可这怎能扔掉!文惠抓起六太身边的椅子,向朱狷砸去,趁着它注意力被吸引开的一瞬间,抱起六太跳到倾倒的什物柜后,躲在倒出的织物堆里,六太指尖发凉,软软地抓着他:“季平……季平……”
文惠往外一看,另一边的季平竟还倒在地上,朱狷似乎也发现眼前的猎物突然消失,狂叫着寻找,像要把愤怒发泄到身边其它的物体上,跺着脚,看着脚下躺着的季平,境况险象环生。
文惠口中狠狠叹口气,向季平扑去,抱着他一下滚到了倒塌的床底下。
再一次失去了目标,朱狷更狂野暴起来,它摇头晃脑,捶着胸口,仰天长啸,晃动巨大的脑袋,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突然向着什物架的方向,定住了,往那里走去,文惠吓得心也快跳出腔子来,朱狷视力极差,怎会找到藏在什物架后的六太!?而更可怕的是在朱狷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跑掉的元宗竟悄悄露出头来,在这险象环生之地,他竟没有趁机逃掉,一双眼睛,直勾勾望向六太所在的什物架,文惠不由得背上又浸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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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6-02-07
“你还是忍不住了。”
“是时候了。”
“你不会成功,英好和元州军不会攻打关弓的。”
“这就是台辅几次要见英将军的原因吗!”元宗冷笑一声:“可惜英将军现在身在归里,擁州军也在韦校麾下呢!”
“他们不会攻打关弓的,我敢肯定!”
“是吗!”元宗一副无辜的样子,“看来我还是被台辅摆了一道啊!”
“我说过有办法阻止你的!”
文惠像被排除在外似地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完全插不进去一样,身边已不再是将近一个月来那个虚弱苍白慈悲的孩子,而真正像一国的台辅一般,他口中所说的办法,似乎也不在他的了解之内,他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觉得在他身边的,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孩子了。
“你快收手吧!没有元州军和擁州军的帮助,你只有投降!”
“收手!?投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光州军不知道什么是投降,身为士兵要有为主君殉死的觉悟,哪怕只剩一人!也要死战到底!”
“你!”六太在椅上气得身子微微颤抖,“你不管你光州军士的死活了吗!”
“我光州军士不会白白牺牲的,因为有我啊!因为我就是王啊!没有军士又如何!我有您啊台辅,台辅代表全百姓的意愿,麒麟选出王,有了台辅,我便能成为雁州国的王!”
六太目光一凛,冷冷道:“我永远不会选尚隆以外的人为王,更不用说你这样的垃圾!”
“您会的,台辅,元宗突然低下头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他在六太面前弯下腰,侧过身去,身后的军士齐刷刷让开,是一双惊惧的褐色眼睛,六太大吃一惊。
“你!……元宗!你放他走!!”
“放他走!?若不是他来报我,只怕英好早提了我的人头了吧!台辅计策真是英明啊!”
六太悲哀地看着季平,他的脸上全是惊惶愧疚的神色,却又强扭了头,避开了六太的眼神,他额上红色的丝线刺着六太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走……”六太满心悲哀地想,他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你……你放他走……”自己都感到声音那样无力。
“麒麟可真是慈悲的生物啊!”元宗笑着说道,而这句话现在六太听来,只让他觉得可耻和讽刺。
元宗笑着:“您以为,我会让他知道太多的事吗?”说完向身后一使眼色,季平身后的一个士兵就突然起来,在六太的惊呼声中,向猝不及防的季平后脖上砍了下去,他无声地倒在地上。
“你!……”六太咬着牙,文惠也挡在六太身前。
“放心,我不会在台辅面前溅血的。”他突然低笑道。
“我给了您这么多时间,忍耐了这么久,您还是不给我说那三个字的机会吗!只要您说出誓词,您、全雁州国百姓的痛苦就能消除了,来吧!台辅,向我下跪吧!”说着,慢慢向六太走近。
“不!我绝不!我绝不向尚隆以外的任何人下跪!”六太惊叫着向后缩,文惠怒吼一声,护住了六太,感到了他在发抖,原来一直在勉力支持着。
元宗桀桀一笑,身后的兵士很快上来拖走了文惠,文惠怒吼着,却无法对付带着武器的士兵,脖子上早已架上了剑,六太又惊又怒,元宗笑道:“不用再说什么吧,台辅,您也不想看到的。”
六太低头咬牙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你知道麒麟是不能向不是王的人下跪的,这是做不到的!”
“是吗!”一挥手,一名军士忙上前来抓住了六太的手臂,六太惊慌间不得不被拉下了椅子,早已没了力气,跪倒在地上。
“原来是硬撑的啊!”元宗看着脸色苍白的六太,“这不是很容易就跪下了吗,那么要弯腰也很容易吧!”说罢走到六太面前。
“台辅,请!”

“这不可能!”六太脑中一阵冲击,喃喃地说。
“这不可能!”文惠大喊道,被反剪着双手,奋力挣扎着身子,“你知道的!”
“你是指那种传说吗!?那种所谓的神迹!?眼睛看到的才是事实吧!你不怕死。”看着文惠不顾架在脖子上刀剑挣扎的样子,“总不想在台辅面前溅血而亡吧!”
文惠像撞到了铁板,顿住了身。
“放开……”六太喃喃道,想转身看文惠,还没回头,一股大力向他的脖子压下来,六太没有一点力气挣扎,身子一歪向前倒去,双手撑在地上,顶住了将倾的身体,而自己的脊背似乎也到了头一样,不再往下,像被无形的手顶着,再也不能下降。
脖子上的压力加重了,好像肺里的气都被压出来,六太喘着气,双手瑟瑟地撑着同样发抖的身体,而承受更大力量的,却不是他的双臂。
六太咬着牙,脑子里一片轰响,周围,文惠的怒吼若隐若现,远得就像天际的回音,在耳边的乱鸣中,他居然清楚地回忆起上次看到这种事情的情景,那也是一只迷惑的麒麟,面对着不是自己王的人下跪,那还是他出的主意,想不到现在自己竟要亲自尝到这样的滋味了,想到这里,竟然对自己觉得可笑起来。
“很可笑吗!”元宗的声音就像帐外的寒风,“台辅可真是有傲骨啊!”
突然觉得脖子上的手按到了头上,更重地压了下来,六太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紧张起来,所有的骨头都在格格地响,抵抗着上面的压力,被上面的力和抵抗的力夹在中间,六太觉得自己快被压碎了,汗湿的头发垂到他面前,头上的压力也似乎颤抖起来,他视线模糊,喘不过气,意识被一丝一丝地抽走。
突然,在他崩溃之前,头上的力忽地消失,他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仅有的一丝意识抽动了一下,六太拼命抓住仅有的意识,挣扎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不能昏倒……还有事情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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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6-02-07
DING~~
p.s:我家的打印机坏了TOT什么时候才能把《十二国记》小说打印下来啊……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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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6-02-07
灌满10贴咯,去自定义头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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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6-02-06
六太困在营中,不得脱身,心中念及当下情形,不由满心焦虑。端起茶杯,却不由自主地咬起指头来,眉心纠着结,茶凉半晌也不动一下,突地身子一颤,眉尖一抖,手一松,杯子掉到地上一声清响,六太凝神看时,指尖上已冒出血珠,马上渗开来。一旁的文惠直跳起来,拿了药棉纱布包扎,六太压着胸口里呯呯乱跳的心,无力地由他侍弄,强笑道:“不用那么夸张啊!你看,我似乎不怕血了。”
文惠心疼地说:“台辅,您要珍重啊!”六太只笑着安慰他。
忽听得窗子一阵响,两人忙回头,看身后的营帐,却见一个人微笑着,蹲跪在窗台上。
“望皓!你回来了!”六太大惊道。
“是的,台辅,我刚刚回到营中。”黑发的男子微笑着看着六太。
文惠看望皓一手搭在窗沿,跨前一步,挡住六太:“你想干什么!”
望皓转眼看着他,笑笑,仔细端详着六太和他手说道:
“你的确……该好好照顾台辅。”
“你没资格说这话!”
“文惠!”六太忙拉住了他。
“与其在意这个,你不不如担心一下外面的情形。”
“什么!?”文惠沉声问道。
“我刚回来,不清楚情况,不过看到擁州军似乎正在集结,像在与各营换防,你们这边元宗的光州军虎弁营似乎也在集结了。”
“什么!”六太惊得几乎要站起来,却又坐下——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要……打了吗!”
“我并不清楚,也没人会告诉我,没时间了,只好先到这来。”
文惠一步挡在六太身前:“你想干什么!又想抓台辅去要胁关弓吗!”
望皓看着他无声地笑:“你的确该……好好照顾台辅。”
“那是一定,我死也——”突地一顿,“难道还让你来保护吗!”
“獠就在外面。”望皓淡淡地说道。
六太面无表情,紧紧掐住了扶手。
“什么!你真要台辅到战场上去吗!”
“所以,这是避免的最好办法。”
“你!?”
“如果台辅到了关弓,就不会有危险了吧!”
文惠惊讶道:“你说什么!?”
望皓看着低头的六太:“台辅,到关弓去吧!”
“望皓!?”六太惊讶地抬头看他。
“你想救台辅!?”文惠在一旁怀疑地说,突地冷笑一声:“何必用这种无聊的骗术,一直不是用暴力的方式吗!”
望皓无奈地一笑:“不相信吗,台辅也是?”
“不,——我相信你。”六太镇定地说。
“台辅?”文惠看着六太。
“台辅真是温柔的人啊!他们连中营也不让我进,不得已骑着獠才从窗口进来的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文惠沉声问。
“联军士气——我并没有一路跟来,只今天已看清楚了,我与元宗期限即满,也需留条后路,我只是要钱的黄朱,有什么比救一国的麒麟更赚钱的呢!”
“你真能做到!?……钱吗!?”
“只台辅一人,人再多的话若起了冲突,顾及不全。”
“我没关系,只救得台辅一人就行了。”
“不行!我不走!”六太突然在一旁惊声说道,两人一齐吃惊地望着他,六太抬起头看着望皓。
“台辅!”文惠大叫。
六太看着望皓:“望皓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要留条后路啊!”
“是这样吗!”
“……每个黄朱都知道真君和台辅的故事啊!对台辅不无敬意,而我……”望皓又带出了那种冷淡的笑容。
“是……这这样吗……”
“因为我喜欢六太啊!”
六太和文惠都略带惊讶地抬起头。
“望皓,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僭越了。”
“不,我很高兴!”
“那么,你就快把台辅带走!”文惠急急地催促道。
“不,我不走!”六太抓紧了椅子。
“台辅,你!”文惠急了。
“就要杀人了,我不能走!我要阻止这一切。”
“您要留在这种血腥的地方吗!”文惠急劝。
“我就是要留下来阻止血腥。”六太坚定道。
“您现在还能做得了什么!?”文惠万没想到六太竟会拒绝,在这样虚弱的状态下。
望皓听着营外的响动,冷冷地说:“没时间了。”
文惠急道:“不能等了!”一把抓过六太的手——那只手在瑟瑟发抖,“就算台辅您恨我一辈子,我也要——”
“住手!!”六太惊叫着身子拼命往后缩,扯着自己的手臂,“不要!文惠!不要这样!”
“不行!哪怕冒犯了台辅您,就算台辅您恨——”
“不!我不会恨你一辈子,但你要我难过一辈子吗!”六太哑声叫出这句,文惠和望皓都呆住了。
六太心中一急,立时抓住文惠的手喘起气来。
望皓心急地说:“可是……留在这里……”
“我留在这里没关系,麒麟是不病不死的不是吗!要以我为人质,他不会杀我的,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阻止元宗杀人,你们放心,我有办法!”六太深吸口气,强压着心中的狂跳,镇定地说:“我有办法,你们不要担心,如果要救人,救文惠吧!他对元宗没有利用价值,比我更危险,或救季平他们,这样我也无后顾之忧。”
文惠和望皓只能相互而望,像一股气噎在胸口,无力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望皓为难的话!”看着不出声的望皓,六太又急急说道:
“如果你真要帮我,求你,帮我解除封印吧!是你封的,你能解开的,对吧!我不用你取下来,只要挂在那儿就行了,望皓!”六太扶着望皓的手,殷殷地求道。
“六太……”望皓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心痛地低下头来。
“行吗!?我求你了!”六太切切地问道。
“台辅!我……”
“不行!”一声阴冷的声音在六太背后响起,六太的背颤抖了一下,文惠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掐住了。
元宗和几个披甲的士兵突然出现在营帐门口。
文惠只觉胸中一股怒火上升,在麒麟的营帐里披甲仗剑,不顾麒麟的禁忌,也不怕让士兵看到没有失道之症的麒麟,看来元宗的确是开始行动了。一腔怒火,正待开口,只听元宗冷冷道:
“像这种不遵命令的射士,台辅的命令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你是指你那些命令吗!要不要我现在说出来!”望皓冷下了脸,语声尖诮地说。
“为国之臣,你没有尽到你的责任。”
望皓像听到笑话一般:“责任!?元宗,我们的期限已经到了吧!”
元宗面无表情:“身为射士,你以为这是黄朱的契约吗!看来你已没有身为射士的自觉了。”说罢一使眼色,身后两名持剑军士,竟当着六太的面,左右逼向窗台边的望皓。
望皓冷眼怒张,双拳紧握,正待发作,元宗握紧了长剑,喝道:“你要在台辅面前动武吗!”
望皓看着六太和文惠,松开了拳头。
六太充满歉意,悲哀地看着他,脸上是冷冷的笑,望皓看他那苍白的笑脸,竟不由自主地被士兵带了出去。六太像安慰似地看着他:“谢谢你!望皓,你身上……没有血腥味……”望皓只觉胸口一股哀怨之气上涌,心中作酸,若他知道当时营外情况的话,只怕拼死也要把六太带出来,却不知当时这一走,身后将会发生怎样残酷的事情。
望皓刚出营帐,便听六太冷冷道:“元宗,我正要找你。”说罢转过头来,是一双比语声更冰冷的眼睛。文惠和元宗心中一惊,若不是亲见,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月路上颠簸虚弱的麒麟了,他很快镇定下来。
“我也正要找台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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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6-02-06
我喜欢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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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6-02-06
这里有人在看的吗!?
果然没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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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6-02-06
就像是迎接,联军进入关弓境内后,和起兵第一天一样,联军迎来了今年他们在雁州国的第二场雪,长长的一路无战事,使得征途漫长得就像长征一样,甚至想要追着守城兵士寻求一战而不得。经过一路上千篇一律的空荡荡的民房,想起上次落雪时身处的家乡和妻子。夜晚、寒冷、想念、不安的征途,憋了一路过来的崩溃,和着关弓的雪落下来。
雪扬尘沙,万帐人静,骑厩里一片精谧,厩里单独关着的一匹吉量突然不安地场起蹄来,年长的骑官急忙赶出帐来查看,只听得雪中隐隐跎跎的脚步声,骑官眯眼看看时,雪雾中渐渐清晰出一队人,一个中等个子的银甲将军带着一群军士正大步过来,脚下马刺叮当作响,直入骑厩,并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那匹单独的吉量,吉量的鸣声更重,不安地甩着身上的缰绳,银甲的将军走近它,惊讶的骑官正想上前制止,银甲将军身后的军士眼光便齐刷刷地扫过来,骑官也在突然看到将军的脸时,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酒色的长发,蜜色的眼睛……他愣在当地,怔忡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正是和他同帐的另一个年轻的骑官,他拄着剑,满含深意地压着他的肩,剑身上裹着白布……年长的骑官在惊讶中怔怔地想到:“哦!这是刚来不久的擁州的骑官啊……”
银甲将军——即是光州将军英好,亲呢地抱着那匹吉量的头——它正发出温柔的鸣声——喃喃地说着:“我的好陆啸!”突然扬手挥剑,斩断了吉量身上的缰绳,又猛地向围栏一踢,蹬掉了靴上的马刺,翻身上了吉量,踏雪而去,身后的军士一众人等也浩荡而去。


守卫的士兵在雪中打了个呵欠,向两手呵了口暖气,不安地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自从进入关弓以来便下起了雪,时歇时落的,总不肯停,虽说不大,可也不深不浅地积了一层。军士们抱怨着恼人的寒气,盼望着早点打完仗,回到遥远的家乡。
他跺了跺脚,用力呼吸一口寒冷的空气,驱赶磕睡的意识,身处中军大营的守卫,更不敢松懈,可逾发的寒冷更让他想回到营帐里去。可马上,他的睡意就很快被赶走了,隐隐地,他似乎听到了靴子在雪地上轧轧的声音,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定睛看时,只见雪幕中出现一队人,近来时,却见当头的人,个子不高,披着全副雪银盔甲,羽盔下的面庞略显纤细,带着一众兵士,正大步流星,向中军大营近来。
他忙横朔拦住,不及说话,那人便慢慢抬起头来,露出羽盔下酒红色的头发、蜜色的眼睛和冰一样的冷笑来,竟是元州将军英好!正惊讶时,长朔早已被她身后的兵士夺下,一众人不顾周围士兵的惊讶,直朝中军营帐走去。早有人过来,扭住了门军的双臂,门军在惊恐中看着和自己一样的其他军士,惊讶地想到:
“她……不是应该在归里吗?……”
早有军士赶先一步掀开了帐帘,帐中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帐外的响动,早已站起身来,一齐看向走进帐来的人。英好脚步不停,军靴踢踏作响,跨进帐中,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环视一圈,笑道:
“诸位到齐了啊!”
最先有人反应过来:“你……英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各营将军议事吗!我不能参加!?”
“可是……你不是该在归里吗!”
“哦!主将不在!那么我便是官阶最高的了。”英好却不答他,大步流星竟向帐中的主将座位走去。
“慢着!”光州司马朴原拦住了她,“你想怎样!?”
“主将不在,我官阶最高,现在全军各营,由我统领!”
“什么!这是什么命令!”
“最高军令!”
“哪里来的军令!”
英好慢慢转过脸来看朴原,一双眼如寒冰利剪:“最高军令,雁的最高军令由谁发出,你一个中军司马,不知道吗!说完一撤身,从惊呆的朴原身边跨上了主座。
“慢着!”未及坐下,朴原又叫道:“韦校将军呢!今天应由他主持议事,怎么不见他!哪有不见了主帅便一句话轻易换了的!”
“他?!韦将军已解甲了。”
“什么!”座下众将皆大惊失色。
“不,不可能!你请韦将军出来!以为凭证!”
英好冷冷地盯着朴原。
“怎么!叫不出来吗!你是假传军令!欲行篡权吧!什么最高军令!假的!你想谋反!”
“呯!”英好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狠狠拍在桌上,一声山响,几乎震破耳膜,敲坏几案。众人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是一块玄黑色的铁块,竟是代表一国最高军印的虎符!
“难道这也是假的吗!”英好逼视着朴原和座下众将。
朴原看着虎符,冷汗便涔涔地下来,可想到家中妻子,这趟混水已混了进来,自己生死就看此举了,怎样也要撑过这一关,硬着头皮,死也不能软。
“她疯了!她魔疯了!这是假的!来人!快把她抓起来!”朴原大吼着,转身看着四周围的军士,竟没有一人听他命令,座下各将皆不知所措。
英好冷笑一声,目光一凛,座下一名军士突然一举长锏,朝朴原脑后敲了下去,他便一下倒在地上。
“罪不可恕!”英好冷冷道:“若非台辅有令……”说完看向座下众将:“还有谁有疑问!”座下各人这才发现已不知不觉被全副兵甲的军士包围,皆哑口无言,其中一些更露出惊喜的神色。奇怪的是军士们手中的刀剑身上、枪尖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白布。灯火映着帐外人影幢幢,刀剑如林。
英好的目光在众人间搜寻,突然看向一名年轻的将帅。
“戍平!几月不见,你竟升官了啊!做到师帅了!”
戍平马上纳头跪倒在地:“英将军见罪,戍平被叛军所使,实为无奈,心犹有恨,宁愿舍此师帅不做,重回英将军帐下,做个伍长……”
“没出息!”英好喝道,“做师帅有什么不好!不欲为将,何来良兵!我还就要你当这个师帅,不是叛军的师帅,是王师的师帅!”
说完再把虎符重重拍下:“戍平,我命你包围光州叛军,包围即可,绝不可杀人!若谁的白布上沾上了血,就叫他自己爬到台辅面前去请死!”
“是!戍平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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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6-02-06
阴云翻滚如沸,带着湿冷的潮气将吹过的风冻冷,猛烈地撞着凌云山腰,山顶宫城的中心,一个内殿的房间里,高大的男子正打开了窗,望着蠢动的云海。
一个神色匆忙的人匆匆进来。
“已经走了吗?东西送走了?”
“已经送走了。”窗边的人转过身来答道。
“是吗!应该让我看看,既是细作……”
“放心吧!既是我选,不会像你一样的,狼奔豕突。”
“所以才不放心啊!身为王也不早知会一声!”帷湍恨声道。
“放心!元宗的治军……”尚隆不屑地笑笑,走过来端起酒壶,“我真想去瞧瞧。”
“所以来寻你啊,你这家伙,不要小看了韦校的治下啊,你在叛军里人尽皆知,想送死吗!而且探子说的,现在的台辅,你去了也找不到他吧!”
“是吗!”一口气抿干了杯中物,尚隆转回窗边,敞着胸前的领口。
“那就快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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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6-02-06
做完这些,六太又直直望着窗外的城里,看得文惠忍不住地催促:“台辅!您要我再把您架回床上吗!你就别看了!看了一上午,你还坐得住吗!您要相信英好韦校的治下啊!您这样看着也没用啊!”
六太抱歉地一笑,顺势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盘起双腿,说:“我只是有点担心……”
“义军胜券在握,军士们难免有些激动。”冷冷的话在窗外响起,接着,元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六太神色一变,沉痛地说:“收手吧!你还看不出来吗!”
元宗自失地一笑:“什么!?台辅现在还在想这些!”他笑着,“我怎么觉得像在乞求?难道台辅没有看到这一路来的顺利!?”
六太面色一沉:“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一路上让城送粮,不敢动一兵一卒,我们的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这不就是你绑架我的目的吗,现在不是已达到了!”
“哼!对于不肯相让的王来说,这可真是太不寻常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吗!”六太压着乱跳的心,努力冷冷地答道。
“像麒麟那样的伪圣人吗!”元宗突然挺直起身子,“我不管你们玩什么把戏,”他两眼炅炅地说,“我的联军绝对是十二国最强的军队,随时可以倾命一战!躲吧!到了关弓,我三州联军将不吝与王对决!”
六太和文惠吃惊地看着元宗,元宗虽狂妄,却一向示人以自制沉静的样子,可今天却出奇地有些激动。
文惠大喝一声:“元宗!”六太皱了眉,不言语地盯着他,元宗桀桀笑道:“台辅,如今你还如此冷静,你可想到我军攻入关弓后的情形了吗!不知那时您是不是还能如此镇静呢?”
六太眼神一振,面色沉静地说:“后果!?所有后果我都已想过,你还想拿什么来吓我!?”
与其说言语,更不如说是六太的神色,让两人愣住了神。
“最坏的后果,攻入玄英宫,杀死白雉为假朝吗!?以你的器量,能在尚隆在的雁州国呆多久!”
“台辅忘了您自己的境地吧!”
“你如果不怕全雁州国诸侯围攻就试试看,你如果敢,我敢保证,尚隆能在三月之内让你爬下玉座!”
“台辅国之重器,臣下可不是只会伤人性命!”
“是吗!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死,就永远能让你不能得逞!”
元宗和文惠又是一怔,元宗顿了顿,冷冷一笑:“一个失去使令的麒麟的威胁吗!好,那我就静待以观。不过,难道台辅就没想过更好的结果吗!”
“更好的后果!?你是想枭首还是绞刑?最好的?——或是永世渊岳?如果你现在收手,我还可以替你求情。”
“看来台辅还是完全不能理解参与我的治国之道啊!那么,等到了玄英宫,我看台辅如何不让我得逞!”言毕拂袖而去。
文惠看着靠在椅上的六太,担心地说:“台辅您这样对元宗可是激将啊!您不怕他一时气急败坏吗,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呢?要是元宗发起狠来,您……”
“不就是断角吗!六太冷冷地说,”他不敢杀我,就算用赤索条,在那之前,我也一定会阻止他的野心!”
文惠不可思议地看着六太,身为麒麟,竟如此轻易地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又低下来,“或许断掉比较好吧!所谓麒麟的神力无非如此,没有了角,也许会少牵连许多人吧!不被封印威胁,可能战争会结束吧!”
“台辅!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想放弃您的责任吗!
“我这正是在履行我的责任,民命和麒麟的命哪个更重要!何况我不会死的,就算是,我也一定会在那之前阻止元宗,我不会死,我一定不能死!哪怕只是为了尚隆!”
文惠像第一次认识似的看着这个坐于椅上攥紧了拳头的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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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6-02-05
楼主原创吗?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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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6-02-04
光州和元州擁州联军在时停时下的雪天中行进,六太和文惠的乘舆也因风雪无法在云海上飞行,一并与军士一起行军,而六太发呆昏迷的情形也越来越多,呼唤使令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有一次文惠竟然发现六太褥上垫的竟是新制的朱狷的皮,终于忍不住将晚饭的肉汤连同桌子一齐摔了出去。
六太连忙阻止:“文惠,不要这样!”
“这也需要慈悲吗!没有了渊岳,他们还想用这些控制您,您不生气吗!”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啊!养足精神,明天就到小蓟了吧!”
文惠一愣,不由得暗里叹了口气,似乎是解印封印多次的缘故,六太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甚至连雁的路程也记不住,可进入自己的属地靖州后,他的记忆像突然恢复一样,不再担心地询问不愿开口的文惠了,而文惠却祈祷着不要再听到六太呼唤使令的梦呓,不再度过难以安眠的夜晚了。

怀着可能面对恶战的心情,联军进入了小蓟,大战一场或是以六太逼其投降都想到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军临小蓟城下后,联军面对着的,竟是一座城门大开的空城,小蓟太守卫伯站在城楼上,条桌香案,燃烟袅袅,像早已等候联军多时一般。
元宗冷冷地说:“这是、什么把戏!”六太也满腹疑惑,只见卫伯在城楼上,稳稳地站定,凝息敛神,面向东方,拱手一深深一拜,也不看元宗一眼,朗声道:
“雁州之国,民命为天,今叛军来袭,实不愿陷民于穷兵之乱也,且小蓟微城,兵士实不堪一挡虎狼之军,特携全城百姓登高避战,空城以待,小蓟之城及城印亦一并奉上,小蓟之军士,亦皆屯于山麓护民。并城中所有,足下皆可予取予求,任取所需,补以供给,惟望切以民命为要,勿起杀戮之心,亦勿行烧夺抢掠之事,否则,既污台辅仁慈之心,亦激天下愤逆之心!虽小蓟兵单力弱,也必将忘死而战也!”
说完,再拱手向东一拜,将城印于桌上一顿!在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中拂袖而去,始终不看元宗和六太一眼。
六太这才觉得好过一些,胸中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下来,全身也塌了一般,可卫伯的眼神却压倒了他。
六太心中乍惊还喜,不知真假,却等了许久,也不见联军入城,只听得外面窃窃议论,原是元宗疑心有诈,想派一支备师先入城做探,六太急令侍卫道:“不要!元宗如果疑心有空城计的话,让我带头先入城,不要牵连军士!”
“台辅真是仁慈啊!”元宗的声音突然在六太身边响起,六太一惊,乘舆的帘子已被掀开,元宗似笑非笑的脸露在帘外,“怎可让台辅轻易涉险呢,臣下将亲护台辅台辅乘舆,以备师为先入城。”
“元宗,你……”六太一呆,“人……质吗!”终究说不出话来。
其实六太心中也担心是空城计,等深入了空城,进了城郭后,发现除了城门及街道两头的几个士兵外,并无伏兵迹象,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只见城中街道空旷,房屋井然,店铺中甚至还放着买卖货品,想是卫伯也怕士兵抢掠,特意在每家店中都留下了物品。六太吁一口气,放下了心,可街道两边的小蓟兵士或是失望,或是悲愤,或是怨怒甚至期望的眼光,让他连掀开帘子看一眼的力气也没有,文惠的脸也不敢去看。
因元宗多疑,六太随军驻在了城中最高的客店,远望城周围的山上,隐约可见营帐星布,可见卫伯所说不假,想找他来问话,回报竟不知卫伯所踪,六太心中百千疑问,又有些欣慰,可想起卫伯的眼神,却彻底把他压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辗转了一个晚上,让文惠担心他无法睡去,早上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怀着:“难不成……果然!”的心情,联军一路通过了朝衡、庸逸、梧防,一路上都与小蓟一样,大开城门,疏散百姓,奉上城印,空城以待,任取任求,六太这才明白这并非小蓟一城所为,一定是尚隆的做法,心中不知是惊是喜,只是几城太守各异的眼神,每次都让他煎熬不已。
在行军途中,六太就多次要求见英好一面,但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在进入进入津守的前一天,六太再次强烈要求见英好一面,却被告知英好已被谴往归里,要从左翼与正面的联军一道,合围关弓了,听得六太正如睛天霹雳一般,足两天没有说话,急得一旁的文惠几乎疯掉,恨自己没有往死里追着要见英好。而三州联军一路上来的空城,似乎一鼓作气撞上了棉花,渐渐地松懈下来,甚至数度出现了抢掠的现象,而六太镇日间不是咬着手指不动一下,就是在窗边来回踱步张望,不发一语。
不过几日,行军就到了关弓城边最近的京畿要地——津守,可说已在首都城下,六太也终于回过神来,文惠吁了一口气,却不由得更为担心起来,仿佛决定好了什么,六太脸上再没有担心、焦虑、甚至哀怨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更让文惠觉得心惊。
多疑的元宗仍然没有住在里府,选择在一家门槛深深凹成了月牙形的百年老店住了进去,让文惠和六太住进了最深处店家的屋子,自己住进了次内圈的房间。
文惠把六太背到房中,六太一睁眼,突然狠狠地扭了头,固执地只望着北窗,文惠把他背到北窗边的长榻上,正要直起身子,六太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埋头低低地说:“把那个……拿掉!”文惠回头一看,怔了怔,叹口气,回头看着六太,说不出话来,转身走到神龛前,取下了写着延王和台辅名讳的小木牌:“这只是百姓的敬……”
“拿走它!”六太头也不抬,闷声低低地说。
文惠把木牌放进壁橱,回头看时,六太已抬起头,眼神直愣愣地望着窗外,东边,几个时辰的路程,就是关弓,他早就不用问文惠路程了。
文惠小心翼翼地开口:“台辅……”
“文惠。”六太突然出声,吓了文惠一跳,六太仍是一副痴迷的神色,慢慢地回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有银子吗?”
“啊!?……”文惠一愣,一时没有反应,“……没有……台辅?!……”
六太无声地叹口气,脱下脖子了的玉珠串,拆开来,取出一粒,文惠诧异地看着他:“台辅……”
“在这里,欠了店家的钱,本来说回去要……可马上就出事了,把这个抵给店家吧!”说着把珠子递给文惠。
文惠觉得自己像个哑巴一样,默默地接过珠子,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向神龛走去。
“不!不要放在那里!”六太阻止了文惠,“放到桌子上吧!容易被发现。”
文惠将珠子放在桌上,默然一阵,低声问道。
“……是……什么时候……”
“钦隆八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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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6-02-03
随着第一股从戴来吹的寒风,雁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连远离下界的凌云山上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积蓄已久的云蔼被寒风压榨着,挤了临界点,忍耐不住的鹅毛般雪片纷扬直下,狂暴的北风利刃一般,以大地为刀俎,万物为鱼肉,在大地上肆意纵横撕拉切割,和着纷纷扬扬的雪片,摧枯拉朽,荡腐击陈,扫荡着每个角落,摇撼着每个人的神经。不大的初雪,也渐渐填埋了坑洞角落。远山淡扫蛾眉,树立浅霜披挂,覆上了薄薄一层。
元州联军在出兵这一天就遇到了今冬雁州国的第一场雪,一片牙旗帜旆,营旗猎猎,雪刃林立。把昏昏沉沉的六太背上乘舆后,士兵就把文惠强行拉开,带走了六太,不知怎么弄醒了他,文惠看六太站在乘舆前,似乎在说着励兵誓词,见得身子在风里摇摇晃晃,灰色“失道”暗纹的脸色越发苍白。突然像是一阵狂风,只听得外面一阵低低的喧哗声,很快平息下来,连守着文惠的士兵也忍不住探头张望,原是领军大纛被狂风吹了下来,看守的士兵走了开去,帐外是不安的低语,被元宗的声音压了下去。六太被送进来,他干呕着,摇摇晃晃,扶着文惠的手。
一支不安的大军,向着关弓浩浩荡荡地进发。

关弓,玄英宫内,后宫,一个普通的房间,一个男子正歪在长椅上,身边另一个男子手中捏着一张雪涛笺,正细细研读。
“……我现羁于光州以为入关弓之备,今雁州局势虽未置于生死之地,安知放任如光州颓败之情形日久将至雁于何境地!好兵杀戮亦非你我之愿,速弃兴兵杀伐之意为盼,联军可拒仁心应存,尚免于妖魔各州、隆盛之雁州昌景方可存矣,违此父母之心若苟存于百姓涂炭,之情之景吾将情何以堪,切切。”
尚隆看着,因口中说笑:“六太什么时候也学会卖文弄酸了!”脸上却半分笑不出来。
成笙捏着这张薄薄的雪笺,说道:“这…种法子,亏台辅想得出,更亏相宏看得出来,台辅不会也是用这种方法说服元州侯的吧!”
“是在头发里藏了什么东西吧,藏头……那小鬼都是熟手了。”尚隆若有所思地说。
“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这么不在乎吗?不出兵征讨吗?在关弓开战,你知道结果吗!?”帷湍双手压在桌上,盯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主君。
“不是我啊!”尚隆淡淡地说,“不是六太那小鬼吗,如果他想开打,根本不会写成这样的信,你们这三个家伙想套我的话,也用不着装傻呀!”
“你知道在关弓开打的局面啊!你们主从两个一个固执另一个也想装湖涂吗!?为什么也叫相宏按兵不动?兵少也并不至于会输啊!”
“因为是六太那家伙想要的啊!”
三个人一齐大皱眉头,不耐地抱起双手。
“事实就是这样嘛!”尚隆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要杀人的三公,“那小鬼怕血怕得要死,怎么也不肯开打,而且相宏那家伙为人鲁莽,行事快牛破车一条肠子,他不是傻瓜,六太可是胆小得要命,还把要打的人都一并送我才肯放心。”
“送给你?一个没符没兵的擁州侯!?”
“符印什么的那些东西——你们这三个家伙都不听我的放了使臣走了,还用说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吗!”
“军士呢?”
“他不是还有守城军吗!不用我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吧!何况主师也都还在啊!”
“主师可在那里啊!你……你连叛军都想用!?”
“我的军队可不是叛军!雁国养的军臣是人可不是驴,你们三个可又是每次都听我的?雁国军可不是只会看牌子做事的木头军。”
“那么你是想……”帷湍突然吸口气,“台辅也想……”
“可这和关弓有什么关系?”成笙盯着尚隆,“在哪里都可以随时倒戈啊!非要在关弓吗?还让相宏来找你,相信这样的家伙……你真的可信吗!”
“连醉狂也开始这么说我了啊!”尚隆阖眼一笑,“元完绝不想在中途出差子阻碍他进关弓为王,能不开打就不开打,为什么他要绑架六太不是吗,我们在这儿以逸待劳有什么不好。”他轻轻一笑,“六太这家伙心软又胆小得要命,不想连累别人,靠来靠去还是依靠自己——啊!就是我啊!国君和麒麟不是互为半身吗!——这样所有的事不过是在他一人身上,并且更有把握,不费余力,关弓一战收拾,成败一己之身。”
“这样才肯说吗!相信你这样的家伙……”帷湍叹着气,总算知道了尚隆的想法,可不知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放下心来。
尚隆捏着那张信笺,自言自语般:“就算元宗利令智昏,你又真的愿如此冒险吗!”
绮窗外的云海翻涌奔流,蕴着即临的大雪。

关弓,玄英宫,大殿
“啊!照着时间,照着步骤,按部就班地,也该到讲条件的时候了,不过条件就有点不同了,这条件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真不愧是海客。”
“州侯也是为了雁之繁荣着想。”
“是吗!其实归根结底也没什么不同,不就是想另设一个王吗!”
“主上误会了,州侯只是想以百姓之愿为意,以推选之法来决定雁之玉座,以免为政偏颇之患。”
“说来说去,就是在说我独断专行咯!”
“主上言重了,正如州侯之轮值一般,并非因为所行不当,只此也可让主上暂脱繁重之政务,尽享人间之乐事。”
“哈哈哈……!”尚隆不由得大笑出声,“说的都一样嘛!他也想违背天意,自选君王吗!”
“并非如此,王乃天命所归,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仍可留于宫中,持宝重为雁之股肱之臣。”
“刚说些有新意的东西,终究还是一样的目的啊!想不到不愿轮值的光州侯倒要我轮换下台,我还当他只是不想离开好好经营了一番光州老家呢,看来抓住了台辅,还是要多多利用啊!”
“州侯实为无奈之举,只苦于忧民之心无法为主上所理解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忧民!?抓走台辅吗?你还真以为这是大化二十一年啊!虽然真的很像。”冷笑一声,“是故意的吧——针对六太。还是要让所有百姓去做买卖,起刀兵之乱呢?
“州侯只是不愿万民受苦,且台辅已病入沉疴……望主上早日悔悟……”
“哼!面对我也要编这样可笑的谎话吗!这些是拿去愚弄百姓的吧!台辅沉疴!要也是你们的功劳!如果你们敢对台辅怎样,”尚隆捏紧了剑柄,“我就让你们后悔升而为仙!”
“州侯……只是想兵谏……”
“不用说了!我还以为会有些新意呢,不过还是要我下台罢了!”尚隆扶着剑,缓缓地走下玉座,看着来人,
“这个游戏已经有人输了一次,元宗还想再玩一次吗!现在不是大化二十一年,识相的话就快把六太送回来!其他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次,你们家州侯也明白,不明白的话叫他去看大化二十一年史或大化二十一年右史庭纪!”尚隆话中带着冷冷的金石之音。
陛下的人更伏低了身子。
尚隆挺起身子,挑着眉看着下跪的人,慢慢地说:“州侯都了解雁史嘛,这些话……你家州侯也知道吧!所以……”他微微咪起了眼睛,“你也用不着传什么话了,就留在关弓吧!玄英宫的渊岳可太冷清了。”说完便回过头去,看也不看一眼。
“主上恕罪!”来人急忙平伏贴额于地:“下臣只是传话而已,所言皆为州侯的意思!兵者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尚隆回过头来,冷笑一声:“连剑都还没拔出来呢!元宗,你就派这样的使臣来见我吗!你手下这样的人,也想赢我吗!”



玄英宫,内殿,房内,一个男子正被三个人死死地盯在椅子上。
“你这家伙,把话说那么绝,想激怒元宗吗!你觉得台辅现在没有危险,就口口声声地当作游戏,不顾台辅的死活了!”帷湍气急地说。
“什么啊!你们这帮家伙不会听我的吧!不是让他回去了吗!”尚隆歪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棋盘,转过脸来无辜地说。
“你那样说,不怕惹恼了元宗,迁怒于台辅吗!”
“元宗不是那样的人吧!况且,现在也是他需要台辅的时候了,早点决裂,他就只能依靠台辅了。”
“你是想把元宗逼急了吗!”成笙在一旁说。
“好一个劫!”尚隆摆下一粒棋子,“脓疮还是要快挤才会好得快,这下他不能不加快行动了吧!虽然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不会想到这么快的,少了点准备的时间会不会对我们比较有利。”
“你这笨蛋!就为这个拿台辅的安危开玩笑吗!”
“哼!”帷湍狠狠地瞪了尚隆一眼,叹了口气说:“本来就算集合元州军,就算五万五千军,首都州师加上禁军七万五千军对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原来尚隆说天下升平日久,国家用不着也养不起这么多军队了,反正麒麟也讨厌战争,六太也根本就不管靖州师,只说了句随你便,尚隆就来了个大裁军,裁掉了禁军和州师各一个军,说什么要是打仗就让他们回来或是再征兵,还说什么各州将士和全雁州国百姓就是首都的后备军库,大不了再让各州派兵就是了,让三公骂翻了天还是没拦住。
“现在光州加上元州师擁州师,边境绞杀妖魔的一万军,还有招募的他国难民和黄朱,足有六万五千军,快抵上一国的王师了,往坏处想,如果途中再征募百姓,再加上可能的降军……你要怎么办!!而现在……现在……叛军就在家门口,怎么来得及让其他州侯派军啊!”帷湍恨恨地骂。
尚隆坐直了身子。
“你认为那些乌合之众可以一战吗!?”尚隆挑着眉。
“光州的所谓备师根本不可用,难民和黄朱根本不用说,一个弱,一个只为钱,你们会信那样的军队吗?元宗也不是傻瓜吧!根本是虚张声势。而边境师本来就是王师,不会死心塌地,元州师和擁州师嘛,被逼去打的仗会有人情愿吗!所以元宗真正能支使的,就只有他的三万军而已。”
“可你知道外面的谣言吧!元州军和擁州军说不定会相信啊!”
“这个就用不着担心了,我已经有安排了。”
“什么!”帷湍怒吼一声,这家伙又瞒着他们什么了。
“总之,这个问题结束,谈下一个吧!”说完像是结束了无聊的话题,长长地伸展开双臂,枕到头下,看着三人。
三双眼睛目光灼灼地闪着狐疑之火把他顶了回去。
帷湍长叹了口气:“你又在瞒着什么,这是你身为主上对臣子应有的态度吗!”
“这又是身为臣子的你们对主上应有的态度吗?”尚隆对着环峙身边的三人说道。
都500年了还乐此不疲,可三公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反正到时候总会得意洋洋地说出来的,就让他存着这份得意吧!
三公行礼,便自离去,尚隆突然叫住最后的人。
“无谋,和我下盘棋吧!”
“不!多谢主上抬爱。”
“怎么!不相信我的棋力吗!”
“不!正是因为太了解!”说完便再一行礼,匆匆而去。
“哦!……太了解吗?”
尚隆回过头来,手中执着黑子,看着棋局,自言自语道。
“又要……和自己对弈吗?可惜,我已经执了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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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6-02-01
文惠蹲跪在六太面前,捂着六太的耳朵,低着头,喃喃地说:“您不该听的……”元宗冷笑一下,口中道:“不扰台辅清休。”走了出去,韦校看两人一眼,也随之而去。六太捂着文惠放在自己耳朵上的双手:“文惠的手可真暖啊!虽然那样对我说,可你的手,还是那样地来保护我,我没事,真的没事。这些话,文惠也对想对我说吧,可是文惠还是没说出来,还要保护我,真是温柔的人啊!”
文惠蹲跪在六太面前,几乎要坠下泪来,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不敢看面前的脸,他感到了发烧的热度,可口中听到的只是“温暖”,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这灼热烫伤了。
他以为他握着他的命运,而不是宿命,尽管当初他甩开那双手,“命中注定,您生来就是麒麟。”他也从不认为他除这唯一的宿命之外余下的一生也要被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支配,他逃!他拒绝!他下跪……
哪怕这样,他仍执拗地认为自己的人生不会由那两个字所决定,就像他当初不尊天命跳到蓬莱一样。他犯戒律,回日本,跟他一起到处游荡,管闲事,成为十二国里臭名昭著的麒麟,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可是看现在的自己!——他抗拒了500年,现在它终于追上他了。
不,这真是命运吗?如果真的存在“天帝”,会让他的麒麟落入这样的境地?或许,早在他拒绝选王发起鸣蚀跳到蓬莱后,就被天帝所舍弃了吧!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借口,这一切只是他在唯一的宿命注定之后,顽固地要抗拒自己的命运之中,自以为已经在自己选择着的命运里,由自己本身的愚蠢造成的。
结果,他逃避着自己的命运,却落入了更大的由自己的愚蠢造成的命运中,自己为什么要是麒麟!仁慈、悲悯……出生的唯一一次注定,落入了冥冥中不可逃避的宿命。
突然,觉得很悲哀。
他紧握住捂住耳朵的双手。
“文惠,叫我六太吧!“
文惠一惊,略低下头:“台辅……微臣怎能……僭越……”
“那有什么关系,文惠是好人啊!”
文惠看着他微微笑开的脸,扭了头,咽下了眼中的泪,只觉两股热流,在烫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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